这样就能理解，路内的个人情感与小说文本叙述为何常常冒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，好像他就躲在苯酚厂的某个角落，或者一直附着在水生的身上——他离我们太近了，我们离这个世界（那块石头）太近了。我们在世界上活着，总要心有所系，就像等待戈多的过程，你可以说戈多根本不存在，但每一个县城、工厂、人都在等待那个戈多，并以这种消耗来营养自己，而那个靠等待戈多抵住了命运巨石的过程——就是慈悲。

　　《慈悲》是路内不得不“硬写”的一部中长篇小说，用他自己的话说，“有人嘲笑我写的三部曲是‘砖头式’的小说，似乎砖头很不要脸”，他想写一部“菜刀式”的小说夜听情感文章短文字，来改变这种看法。

　　与其考量路内“硬写”的结果，我更愿意提示这个“硬写”的过程，并把它视为小说家的一次自我精神改造——这个改造的过程正是追随着小说主人公、追随着穷县城的那座苯酚厂、追随着家国社会那剧烈又无奈的命运发生的。路内用9万字的篇幅，跨越了三年自然灾害、文化大、改革开放、国企股份制改革、工人下岗等标志性事件构成的50年当代历史。

　　显然，路内拥有丰富的当代生活经验情感标题100例，尽管这些经验有一部分是承继自他的父辈——但当那些琐碎、荒唐、残酷、丢脸的往事记忆，一旦被纳入五十年的历史叙事中时，一切又忽然飘飘然起来，成了眼前的轻薄之物。甚至可以说，在时代、社会情感标题100例、家庭、情感构织的那个共同境遇中、在当代社会的总体状况中，作为个体的“人”只能卑琐、可笑甚至荒唐地活着。当肝硬化日渐严重的玉生说，“唯一能安慰的，是想到情感标题100例，人都是要死的”，小何医生这样回答，“你讲错了，人都是挣扎着活下来的”。小何医生的回答很可能是路内的意见——这样做不是对命运虚无的感慨，也不是对齐一死生的领悟，更不是对震荡之社会历史与麻木苟活之生民的应激批判，而是对当代社会总体状况的回应——以作为意识形态的“慈悲”。

　　路内所要言及的“慈悲”是一道最低级的道德律令夜听情感文章短文字，特别要警惕的是对“慈悲”的庸俗化理解，它不是玉生拜佛求观音的善念，不是水生在历史裹挟中未泯的良心，不是师傅自始至终保有的正义，也不是土根曾经沧海后的回头醒悟，而仅仅是一道最低级的道德律令——它组织形成了一个当代命运共同体，并抵住了不断向下滚落的西西弗斯巨石。尽管在生活的皱褶里，埋藏了多少无奈和叹息，也偶有乍现的欣慰与幻想，但在这块巨石底下，“活着”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意志的选择，“慈悲”是唯一抵住那块巨石的意识形态。

　　在后记中，路内回忆了一段关于父亲或主动或的往事，他说，“事过多年，我想我妈这么正派的人，她居然能容忍丈夫靠赌钱来维生，可见她对生活已经失望到什么程度。”出于修辞的必要，路内不好意思说出的另一面是，这种失望何尝不是一种希望——尽管微茫、羞耻——在90年代末一家人下岗、抱病、失业的境况下，恰恰是母亲的“失望”换来了“希望”。这是路内亲身经验的慈悲。

　　这样就能理解，路内的个人情感与小说文本叙述为何常常冒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，好像他就躲在苯酚厂的某个角落，或者一直附着在水生的身上——他离我们太近了，我们离这个世界（那块石头）太近了。我们在世界上活着，总要心有所系，就像等待戈多的过程，你可以说戈多根本不存在，但每一个县城、工厂情感标题100例、人都在等待那个戈多，并以这种消耗来营养自己，而那个靠等待戈多抵住了命运巨石的过程——就是慈悲。